前些日子落了水,再加上侍寝那晚又半湿着跑回明月宫,武清莜发了高热,宣太医看了诊,连续十几天,才恢复了气色。

    这日,武清莜起身后,仍然觉得头脑昏沉,胸腔一阵急促,惹得她咳嗽了起来。门外的芸香听见声响,便敲门而入,来到床边,递给主子一杯热茶,接着说:“出了大事,主子,你还记得侍寝那晚的刺客吗?”

    那晚?本来没想起,被芸香这么一提,记忆片段一骨碌冲向武清莜,像是狂风过境,吹乱了四肢百骸。思绪,飘到昨夜的黑衣人和浴池肌肤相亲的画面,心里涌起一股怪异,她羞恼不已,脸上顿时泛起了红霞。

    快忘记,忘记,忘记……

    “咦?主子你很热吗?”芸香将她扶下床,来到梳妆台前,替她梳通手中的一捧乌发,从镜中瞧见她脸颊泛红,又不知所以道:“怎么脸红成这样?”

    “太阳晒得吧。”武清莜摸了摸脸颊,是烫人得很,于是一本正经瞎扯。

    “啊?可是主子,这太阳晒不进来吧……”芸香奇怪地看了一眼离得很远的窗户,还想说什么,却被武清莜打断,她问道:“你说,那晚发生了什么大事?”

    武清莜眼神忽而闪了几下,就听芸香有些神秘道:“原来闯进宫的是前朝叛党,他们要刺杀陛下,两名大汉落网被抓。陛下连着审讯数晚,两名乱党嘴巴严得很,如今正在议政殿前测立。不少宫人都去围观了。所以啊,这几日陛下应该没有心思翻牌子了。”

    测立,便是将犯人身戴刑具,放于高一尺、上圆、仅容两足立的土垛上站立一个时辰,若仍不招供,则反复拷打站垛。这庆襄帝想出来的酷刑还真是不少。

    武清莜如是想着,心里倒对那几名乱党心生怜惜,毕竟是他们让她从虎口逃出的。不知道那晚的黑衣人,和那些前朝叛党是不是一路人?又或者,他已经被抓了?

    算了,她已是自身难保,何需替别人多操一份心。

    武清莜梳妆好后,坐在美人榻上,看向门外的世界,发起呆来。芸香拎了一条披风,替她盖上肩膀,说:“主子,怎么又发呆了?”

    “就是好奇,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。以前就算在武家,我也只局限在后院,从来没有真正地看过这个世界。”武清莜淡淡地叹了口气,有些自嘲地笑了下,说:“不过乱世,也许我这个身体出了宫,怕是活不过几天。”

    “别瞎说。”芸香跪在她身侧,握住她的双手,道:“等我们出宫,有了自由,我们便寻一处村落,像古人说得那般,日出而作日落而息,从此远离皇宫和武家。我们好好生活,懂得满足,一定会很幸福的。”

    武清莜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,柔声道:“你和后厨婆娘们关系混得如何了?一定要打听到给后宫妃子们倒夜香的婆子大概什么时辰来。小心打听,别被人发现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芸香点点头,古灵精怪道:“主子,我可机智着呢,晚宴前,我一定能问到倒夜香婆子的消息。”武清莜咳了几声,又说道:“对了,你再去多拿些香粉来。”芸香随机应下,退下忙活去了。

    两天之后便是皇宫的晚宴,庆襄帝召了众臣贵族和后宫妃子。无他,只为享乐,声色狗马。所以那晚,便是武清莜和芸香逃出皇宫的最佳时机,她们只需扮做倒夜香的婆子,顺利出宫便可。

    只是,她的吃穿用度比较简朴,除了一些发饰便再无其他财宝。庆幸的是,她在庆襄帝那顺来的金银财宝。还有这宫殿中的瓷器等贵重物品,她也要一并带走,摸着白玉瓷瓶,轻言细语道:“只好委屈你们呆在便盆里了。”

    午觉醒来,已近黄昏。不久后,芸香也回来了,她将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武清莜,有了逃出宫的时机,便只等明日的晚宴了。希望一切顺利,若是被发现,那么她和芸香都难逃一死。

    用完晚膳后,武清莜来到凉亭歇息,拿起未看完的史书继续看了起来,而芸香见披风散落在地面,一边替她披上,一边说:“主子,小心受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