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不停的咳嗽,浑身发烫。林慧吃了几片感冒药接着睡。早餐吞咽食物时,脖子上亚甲炎痛的地方又在痛,林慧心里一下就紧张得背上冒嘶嘶冷汗,医生叮嘱她不能感冒。昨天就淋了几滴雨晚上就一直咳嗽,身体这样弱不经风了吗?她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完一满杯水,打了个嗝,接着又把满满一杯倒进肚子里,医生说过多要喝水。当她再喝第三杯的时候,胃里猛地一阵抽搐,她飞奔到卫生间把刚刚喝的水和早餐都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吐的时候,空空一直在她脚下转圈。等回到客厅,它便趴在她身边一动不动。“空空,我怎么这么无用啊。”林慧低头啜泣。

    泪腺的阀门好像年久失修,再也关不上。

    林慧想到父母,想到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宝宝,想到自己风不能吹,雨不能淋的身体......人是如此脆弱,一切都不可把控,命运似乎打定主意要看她的笑话。

    一天就这样想想哭哭,哭哭想想。路岑一下班回家,她也浑然不知。

    “慧慧,你怎么了?”看到林慧红肿的泪汪汪的眼睛,路岑一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好累,好累。”林慧接着哭。

    “告诉我什么让你感到累了?”路岑一拨开林慧被泪水打湿黏着脸上的头发。

    “我就是觉得生命好脆弱,脆弱得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,而人又是这样无用,只能束手就擒,任命运摆弄。”

    路岑一刚要说话,林慧打断他,“你不要给我讲道理,道理我都懂,我也知道要振作,但我就是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义。”林慧站起来说:“你不要叫我,我累了,我要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林慧这些天越来越瘦了,越发的病恹恹,也不爱讲话,常常直愣愣看着一个地方发呆。“这样下去不得抑郁症才怪”,这个想法一经蹦出,路岑一的心便提到嗓子眼下不来。

    苏远捐资筹建学校的事宜告一段落,拿起电话,犹豫再三要不要给林慧打个电话,回来后一直没有机会单独跟她谈过。林慧一直彬彬有礼地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冰冷的界限。有些事情他不知要不要跟她澄清,如果她幸福的话,这便是些无关紧要的过往,但是由此而不说,他的心脏就便一直阻塞。

    在只有一次的人生里,他曾害怕痛苦止步不前,他不知该怎么生活,直到他决定留在这个城市的时候,他才明白在只有一次的生命里林慧就是他的宿命,庆幸的是在千疮百孔之前他因深深的爱恋而完忘记自我,那些即将腐朽的疮口却神奇的自然愈合。

    像第一次知道林慧的电话一样,苏远一遍一遍的拨出数字,又一遍一遍的删除,遇事冷静沉着的头脑,只要一提到林慧就成了“融化的奶油”。

    他决定一个人出去走走,现在夕阳正好。他无数次回想起林慧坐在篮球场观众席上的样子,也是夕阳西下的时候,一轮霞光笼罩的林慧向他招手,笑得那样灿烂。他们性格看上去迥然不同,但又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,喜欢同样的音乐,同风格的小说,同样都有敏感的思维,同样能凭直觉洞悉别人的想法,只是苏远会更深入他人内在去探寻,林慧只会不了了之一笑而过,她不愿去察觉人心隐秘的曲折,甚至不肯直视人性的卑劣。或许这就是她深深吸引苏远的一个原因吧。

    他不再有一丝一毫地对自己隐藏对她的爱,那份凌驾于欲望、情谊和期望之上的爱情。他微笑地承认被自己看穿的意志。电话在口袋里震动,他喜出望外的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林慧的名字,“你好呀,正想给你电话呢。”

    电话里却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,“是我,苏远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苏远听出了路岑一的声音,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。“你打林慧的电话又不说话,她在睡觉,我怕你有什么事,所以又给你拨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,可能放在口袋里不小心碰到打出去了。电话怎么在你手里?你说林慧现在在睡觉吗?”苏远不自觉地发问。路岑一的话是疑点。

    “嗯,是这样的。”路岑一沉吟了许久,苏远也不催促,耐心等,“还是见面说吧,你到我家附近的咖啡店来一趟,到了给我电话。”